中日关系需要“政经分离”还是“政经不可分”？

◆《日本新华侨报》特约评论员  梁云祥

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关系包含有各个方面，综合起来看基本上包含了政治、安全、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的官方和民间之间的关系，这些关系彼此之间会相互影响和渗透，但毕竟还不完全一样。一般而言，政治安全被称为“高级政治”，即对任何国家而言都是最为敏感和重要的事务，经济文化则被称为“低级政治”，即相对于“高级政治”其重要性要低一些的事务。

中日关系，同样也存在着这些“高级政治”和“低级政治”，而且两国之间在政治安全等这些“高级政治”方面彼此都比较敏感，矛盾与摩擦也相对要多一些，尤其在带有军事性质的安全领域更是如此，即使在中日邦交正常化之后关系比较密切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国也仅仅政治关系不错，包括首脑互访，在一些重大的国际问题上也具有相同或相近立场，但却并没有安全方面的交流，更没有安全方面的合作。在关系相对恶化的时候，政治安全关系就更为敏感，甚至还会影响到经济文化关系。因此，长期以来就有一个问题，即中日关系中的政治和经济，即所谓“高级政治”和“低级政治”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或者也可以说，中日关系中的政治和经济的关系是可以相互脱离各自发展呢还是难以分离必须时时相互影响呢？

在20世纪70年代邦交正常化之前，中日关系就常常在“政经分离”和“政经不可分”之间争论摩擦，即日本方面坚持“政经分离”，中国则坚持“政经不可分”。也就是说，日本在对华政策上将政治和经济分开来处理，在政治上同情和承认台湾，但是在经济上又需要大陆的市场，所以主张“政经分离”；而中国方面则为了实现中日正式建立外交关系和孤立台湾的政治目标，即使在展开有限的经济交往时也主要考虑是否有利于上述政治目标的实现，否则宁可不进行经济交往，比如1958年中日政治关系恶化时连当时规模极其有限的民间经济关系都完全断绝了。

即使在两国邦交正常化之后，虽然双方都不再明确地提出什么“政经分离”或“政经不可分”的说法，但一般日本方面还是常常比较明显地将两者分开处理，中国方面则仍然常常运用经济手段在政治方面，在双方政治关系恶化时也会在经济上有所反应。不过，中日关系再恶化也不会再像冷战时期那样没有外交关系，而且双方的经济关系已经非常密切，规模也已经很庞大，已经不太可能在政治关系恶化时完全断绝其经济关系，比如21世纪初两国政治关系恶化的同时两国的经济关系仍然保持了比较正常的运转，被称为一种“政冷经热”的现象。

眼下，中日关系正在缓和改善，但是双方的政治关系仍然还谈不上根本改善，而只不过是双方都不愿意发生冲突都有所克制和希望从技术上控制危机，改善的主要内容其实主要反映在经济和文化领域。也就是说，不管在口号上提出政治和经济是否可以分离，其实在中日关系中二者往往是分离的状态，或者说如果不将二者加以分离双方的关系反而不容易维持。

总之，在中日政治和经济利益不同的情形下，最实际的做法就是相互分离，而且实际上双方也都是按照二者分离的原则来处理彼此关系的，这样才能各自发展，在存在政治矛盾的情形下保持比较稳定的经济关系，对双方都有利。当然，二者的分离并非完全脱离关系，良好密切的经济关系也会适度和逐渐地正面影响双方的政治关系。 （作者系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