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造在留卡犯罪背后凸现日本劳动力紧缺的困境

作为一个社会人来说，居家生活、工作出行都需要一纸身份证明。而对于身在异国他乡的人来说，所在国的在留身份证明就是保证自己合法权益的最有力保障，小小一张身份卡片，其分量有多重，有过切身体会的人才最清楚。

2020年7月，日本兵库县和埼玉县警察本部联合行动，以涉嫌违反日本出入境管理法的罪名将两名中国人逮捕。警方在埼玉县川口市他们涉事的一个房间内，起获2千张资料卡、1.2万张全息卡以及打印机等作案工具，同时还发现了大约1800条“客户”信息。

据日本警方介绍，这两名中国人造假者通过社交媒体发布信息，以每张1至2万日元的价格将伪造的在留卡卖给越南等国的“客户”。除了在留卡，两人还制售假的驾驶证、国民健康保险卡、养老金账户等证照。仅截至2020年4月前的6个月时间，两人就获取不法收入400万日元，可见需求量极大。因涉嫌伪造在留卡，伪造在留资格的犯罪事实，揭开了外国劳动力问题的冰山一角。所谓在留卡，是日本政府发放给常住日本的外国人的身份证明，上面除了持卡人姓名之外，还注明了常住资格和就业范围。

目前，在日本获得在留资格的外国人中，永住者占总人数的27%；技能实习生占总人数的14%，留学生占12%；定住者占7%。其中，永住者和定住者几乎与日本人享有同等权利与待遇，可以不受限制的自由选择职业。而日本警方在埼玉县川口市起获的这些假在留卡上，常住资格就设定为“定住者”，没有就业范围限制。

2020年5月，日本警方接到举报，称在加东市有5名持假在留卡的越南人在一所食品加工厂工作。据知情人士透露，如果持有“定住者”身份，即使不会说日语，也不会被怀疑，同时还不受职业限制，因此这种身份证明大受欢迎。仅2019年一年，日本警方就查处制售或持有假在留卡的案件748件，这一数字是7年前的7倍。

日本法务省表示，截至2020年1月，共有约8.3万外国人非法滞留，其中尤以越南籍为最，大约是1.5万人。在非法滞留的越南人中，有很多是曾经以技能实习生身份在日本工作和生活过的人。

据一家为日本输送技能实习生的越南中介公司介绍，一个大学毕业生在越南的月薪也仅为2至3万日元，相较之下，日本的薪资待遇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而越南的技能实习生为了能够到日本来打工，在语言学习和中介费等方面大约需要花费100万日元。对于普通越南家庭来说，这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有许多人是依靠借款才凑到了这笔费用。

日本政府设立技能实习生这一身份制度的初衷，是希望将日本的先进技术带回发展中国家，帮助他们实现技术更新。不过，如今这项制度已经成为解决日本的农业、渔业和制造业严重劳动力不足的重要手段。

一位从事人才派遣的工作人员坦言，一方面是希望留在日本继续打工赚钱的外籍劳动力，一方面是人手不足亟待解决劳动力缺口的日本业主，在两方面意愿的共同推动下，非法滞留的情况愈演愈烈。

2019年，从技能实习地逃走、隐匿在日本社会中的外国人技能实习生大约有6千人。日方雇佣者拖欠工资，以及外国人技能实习生背负沉重贷款压力，成为逃匿的主要原因。这些隐匿在日本社会里的外国人，想要继续在日本生活下去，就需要这篇报道开头提到的假在留卡。

其实，在留卡上有一串12位的编码，只要在法务省的网站输入这串编码，立即就能确认在留卡的真伪。同时，自2020年3月起，日本政府要求雇佣单位在直接雇佣外国劳动力时，需要将其所持在留卡上的这12位编码上报给劳动保障部门。然而，现实中，雇佣单位直接雇佣的情况比较少，通常，他们是通过中介机构来雇佣外国劳动力的。那些中介机构收取了不菲的费用，因此，他们即使明知道有些外国劳动力的在留资格存在问题，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不少日本的经营者断言，今后，中介机构为持假在留资格的外国劳动力提供就业机会的现象不可能被杜绝。同时，他们也呼吁政府，这些持假在留资格的外国劳动力同样支撑着日本经济的发展，日本政府需要就目前劳动力的供求矛盾做出一些政策调整。

2019年4月出台的新出入境管理法增加了特定技能的资格认定，也为那些曾经以技能实习生身份进入日本的外国劳动力提供了新的就业机会。在实际的雇佣过程中，如何保障外国劳动力的权益，鼓励和引导他们依靠正规渠道合理合法的留在日本，还需要更多人性化的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