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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强奸法,在过去110年间都未曾改变。”

中信出版·无界·2019-12-19 17:26:19·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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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轰动日本的首相传记作者性侵案宣判,受害者伊藤诗织胜诉!她耗费了四年,等来了这场胜利。

12月18日,东京地方法院对原TBS记者山口敬之进行民事审判,判决记者伊藤诗织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下被性侵的案件。

审判长铃木昭洋命令山口敬之支付330万日元(21万人民币)的损害赔偿。另一方面,驳回了以损害名誉为由反诉的山口敬之的请求。

“日本的强奸法,在过去110年间都未曾改变。”

伊藤诗织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写道:“我们赢了,谢谢所有人的支持。”

伊藤诗织耗费了四年,等来了这场胜利。

这场审判,大约有200人要求旁听,当胜诉的结果被传达给在法庭外面等待的伊藤诗织的支援者们时,人群爆发出阵阵欢呼。

“日本的强奸法,在过去110年间都未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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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织小姐开始反抗

2015年4月,作为自由记者的伊藤诗织就工作签证问题与当时TBS电视台华盛顿分局局长、首相安倍晋三传记作者山口敬之相约进餐会谈,却在用餐过程中被下药迷昏,此后被对方带往酒店,并遭受性侵。

诗织选择了报警,警察取得了证人证词、酒店监控录像和诗织衣物上的DNA,发出了对山口的逮捕令。

但是,随后警方高层又阻止了这次逮捕活动。

2016年8月,调查进行一年后,警方宣布因证据不足,无法起诉山口敬之。

“日本的强奸法,在过去110年间都未曾改变。”

图片来自纪录片《日本之耻》

此后,诗织自己进行了长达9个月的调查,2017年5月,在案件被检察厅判定为“不起诉”之后,28岁的伊藤诗织面向司法记者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公开身份、长相谈论自身经历,并宣布将向检方提出复议申请。

2017年9月,伊藤诗织继续起诉并要求赔偿赔偿金等1100万日元(70万人民币)的损失。

检查厅再次做出判定:“本案不予起诉。”

一位专门调查报道日本警政界新闻的美籍记者说:“如果他不是首相的朋友,结果还会是这样吗?不可能。

“日本的强奸法,在过去110年间都未曾改变。”

图片来自纪录片《日本之耻》

到此时,对伊藤诗织遭遇的调查在司法层面似乎已经尘埃落定。但司法机构的调查探照出的仅仅是“黑箱”的一个角落。

在配合调查的过程中,警方冷淡暧昧的态度、取证过程的不完善、已签发的逮捕令被紧急收回、调查人员的突然撤换等等,都令伊藤诗织感到疑惑、不安与痛苦。

另一方面,山口敬之在2019年2月的记者招待会上,控诉自己被伊藤诗织损害名誉,失去了社会信用,反诉要求1亿3000万日元(831万人民币)的赔偿金并要求伊藤诗织公开道歉。

“日本的强奸法,在过去110年间都未曾改变。”

图片来自纪录片《日本之耻》

审判的最终结果,并不代表真相的完全揭露;不起诉,并不代表犯罪的不存在。

因此,作为当事人,伊藤诗织觉得有必要将她所知道的细节公之于众,并带来社会层面的改变,使亲友免受可能的伤害。同时,作为自由记者,为了从小拥有的、并一直为之努力的新闻理想,伊藤诗织觉得自己有责任秉持职业操守,让更多的人听到事实的声音。

“日本的强奸法,在过去110年间都未曾改变。”

图片来自纪录片《日本之耻》

为何长期以来日本社会对“性侵”话题保持沉默?地铁等公共场所的痴汉行为、职场中的性骚扰与性别歧视,为何大家见怪不怪而少有人发声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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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破了日本对性侵话题的沉默

2017年5月,伊藤诗织公开控诉性侵的记者招待会后,日本国内对于性暴力的关注度空前提升。

据说在不起诉之前,伊藤诗织也多次向多家媒体传达了关于和山口敬之的事情,却怎么也没有报道。但是,从那个记者招待会以后,媒体的采访委托蜂拥而至。

提出上诉已经4年了,在记者招待会上公布自己的长相和姓名也已经过去了2年半,但是,伊藤诗织仍然会时不时想起自己被侵害的那个瞬间。

“日本的强奸法,在过去110年间都未曾改变。”

摄影:豆桑

伊藤诗织说:“说是时间可以治好心灵的创伤,但根本不是这样。过了4年,我还是会突然被PTSD (心理创伤后应激障碍)症状击倒。”

“很多受害者应该都有这样的经历:受害后马上回到以前正常的生活中,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了,但几年后、甚至几十年后,痛楚突然涌出。”

在2019年7月的口头辩论中,伊藤诗织选择了和山口敬之在法庭当面对质。时隔4年,两人再会。

伊藤诗织说:“虽然有很多支持我的人,但在对质前,我感到非常孤独。说不定就这样无法普通地生活下去,可能是因为对恐怖和压力的绝望吧。”

“日本的强奸法,在过去110年间都未曾改变。”

图片来自纪录片《日本之耻》

自公布受害事件以来,伊藤诗织还受到众多人的诽谤中伤和恐吓。

刀子一般的羞辱向伊藤和她的家人涌来,网上开始人肉扒出伊藤家人朋友的照片,满屏都是对伊藤和家人的辱骂。

“她不是日本人,日本人不会这样”

“滚回韩国去”

“她肯定是妓女!”

甚至连伊藤的妹妹都对她说:“你一定要这样吗?”

伊藤诗织受到的打击超出了人们的想象。

“日本的强奸法,在过去110年间都未曾改变。”

图片来自纪录片《日本之耻》

另外,在这次审判进行时,对于支持者的期待,伊藤诗织也是“感到有压力”的。

“那时候我觉得,可能很多人会这么想‘你看,这人公开自己被侵害后被各种攻击,最终被打垮了’,所以,就算我站不起来了,走出去的时候也要做出没事的样子。”

“很多人说‘诗织太强了’,‘因为她是伊藤诗织,所以她能做到’……其实我不是这样的,我也有很多弱点。”伊藤诗织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从眼里涌出了泪水。

“日本的强奸法,在过去110年间都未曾改变。”

图片来自 Kensuke Seya / BuzzFeed

伊藤认为,在日本对性暴力受害者的支援体制还不完善。因为自己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深刻感受到了这样的必要性。

“关于#MeToo,我觉得并不是要强制受害者公开,最重要的是考虑怎样才能保护好那个受到伤害的人,让她能够继续生活下去。不这样的话,很多人是没办法寻求帮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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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这是个历史性时刻

伊藤诗织很重视“Believe in your truth(相信你坚持的真相)”这句话。

“事情的真相,只有我自己知道。但人只靠这些是活不下去的。”

“‘你没做错’‘我支持你’,正因为有人对我说了这些话,我才走到了这里。”

“如果没有这些人的存在,陷入困境的我也许根本做不到这样。通过公开受害情况,包括原本周围支持我们的人在内,我的同伴增加了很多,甚至是全世界的范围。这是我在记者招待会那天没想到的事情。”

“其实我并没有对审判结果有过高的期待。”伊藤诗织低声说道,“(没胜诉的话)会又变成什么样呢?”

“我无法想象。结果出来后舆论会如何变化,对自己的身边人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日本的强奸法,在过去110年间都未曾改变。”

图片来自Kensuke Seya / BuzzFeed

伊藤诗织的目标是,改善围绕性侵受害者的法律和社会体系,如果谁都想发声的话,建立能够发声的社会。

伊藤诗织事件之后,日本已在41个地区建立了强奸危机中心。时隔110年后,日本首次对刑法中关于强奸的部分进行了修改,法定最低刑从3年增至5年,男性也可作为强奸罪的控告方。

“日本的强奸法,在过去110年间都未曾改变。”

摄影:豆桑

伊藤诗织说:“这次的审判结果,可以说是我这个案例的一个句点。但是,另一方面,这也是跨出了一大步。作为一名记者,我今后想继续关注每个人的经历。通过这次的判决,我在这个角度又有了新的想法。”

伊藤在判决后,对支持她的人说道:

“这个过程好漫长啊。但是这样一点一点的变化,我看到的景色和以前完全不同了,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法律、媒体、教育等等,我认为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希望大家能一起努力,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日本的强奸法,在过去110年间都未曾改变。”

图片来自纪录片《日本之耻》

※ 本文参考日本记者濑谷健介关于此案的实时报道。


- 本文书单-

“日本的强奸法,在过去110年间都未曾改变。”

《黑箱:日本之耻》
[日] 伊藤诗织 著 
中信出版集团 出版

日本#MeToo运动核心事件全纪实。引起日本社会轰动的首位以公开长相和姓名控诉性侵的日本女性,依据自身经历写成的纪实作品。梁鸿、蒋方舟、苏枕书、淡豹、陈希我合力推荐

《朝日新闻》评价《黑箱:日本之耻》:“这就是她写下这些经历的缘由,为了谁,为了读者和这个国家。”

*文章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日本通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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