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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哪吒映画·2019-12-11 15:57:03·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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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有人说,看100次樱花,不如读一遍《阴翳礼赞》。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等全球顶尖的设计师,对谷崎润一郎的《阴翳礼赞》反复推崇。

其原因是这本书写透了东方美的奥秘,设计师也从中得到了决定性的启发,发展出自己的审美。有人说,看100次樱花,不如读一遍《阴翳礼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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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的这个故事和设计无关。

有一次我的孩子在听广播电台里的传奇故事,故事情节进行到高潮时,播讲人说道:“屋子里唯一的那根蜡烛,火苗呼地一下窜到一尺多高。”

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孩子还完全想象不出晚上房间里只点着一盏烛灯、火苗颤抖着忽明忽暗是什么样的。从他出生起,一个明亮的房间就是夜晚的标配,按墙上的开关,房间就灯火通明,这在他们这一代人看来,墙上有开关能点亮LED灯几乎和到晚上就会有月亮一样,是这个宇宙里理所应当的事。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匡鹏志油画《一支红蜡烛》

而就在30年前,我这一代人,童年时代还有过停电要点蜡烛过夜的记忆,在很多乡村,二十年前晚上依然会靠油灯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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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会觉得,所有有十字交叉握把的水龙头开关一定是旋转式出水的?但是我却在美国见过这样的水龙头开关是抬启式的。你没看错,一个十字交叉把手的水龙头是抬启式的。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水龙头的设计也不都是你所想的那样

有很多事物并不就一定是你以为的它本来的样子。

在北京,你需要在冬天开启加湿器,否则在房间里会被静电困扰,但是在塞班岛,每个房间里都必须安装除湿机,否则过不了一会儿你的笔记本电脑就几乎要滴出水来。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除湿机差不多每一个小时要倒掉水盒里收集的水

同一台游戏机,同一个游戏手柄,在日式游戏中,东方人的习惯是印有圆圈的按键代表肯定,印有叉子的按键代表否定,但是在西方游戏中,叉子代表肯定。圆圈是否定。所以当你购买不同大洲游戏厂商开发的游戏时,你需要在游戏中不停改变你的习惯。叉子、圆圈,圆圈、叉子。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游戏按键上设计的图形符号也包含着不同的地域习惯 

和圆圈叉子类似的,还有硬币,东方文化圈国家的硬币通常是正反两面的文字图案同向的“章型币”,而西方文化圈国家的硬币的正反两面是上下倒转的“币型币”——因为从古希腊人开始,两面图案倒转的硬币,在掷硬币做决定时落在手背上的硬币上的文字和图案永远是正的;而中国人自先秦时代的铜钱就是左右翻转,一直延续到今天。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硬币设计上的东西方差异

在苹果手机之前,所有的手机插卡口,都是要向外抠出的,而苹果手机的插卡口需要用配针向内按。

欧洲的杂志很讲究留白,而当它们传到日本,杂志封面和内容却变得充满密集的信息。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同一本VOGUE杂志
日版封面(上)和乌克兰版封面(下)

在百度中点击搜索到的链接,它会弹出新的画面,而在谷歌中点击搜索到的链接,它却会在同一个页面里打开,覆盖谷歌本来的页面。

这样的例子俯拾皆是。这些也当然都不是什么新鲜的体验,但我提到的这些例子,它们毫无疑问都是由人设计的,都与“设计”息息相关。

“设计”直接关联人类生活的功能,衣、食、住、行。但设计之所以成为一个重要的话题,恰恰是因为人类对生活的功能性需求并不仅仅是解决生活问题,而还包括功能附加的精神内核——美。

满足功能需求并不能使人舒适和满足,美才可以。

看看中国的建筑——宫殿、寺庙、陵墓甚至城市中的四合院民居,都讲究对称结构。在对称的庄重感中,儒家“齐之以礼”的观念昭然若现;这些房间不仅属于它的主人,也是访客所能看到的部分。似乎它必须对称才能让主人感到美、感到庄重、感到满足。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庙堂与居室,都是儒家理念的体现

但属于个人隐私的中国的园林,却突然呈现出中国人的另一重趣味——它们错落、讲求光影、讲情调甚至俏皮,布局满是巧思却偏偏要让你觉得它们的台阶、亭子和池水都是自然造就而毫无工匠痕迹。中国人骨子里“道法自然”的那一套精神内核就浮显出现,它们缓解了庭院和庙堂的那种对称感、仪式感的压力——就如同脱下紧梆梆的正装,换上了睡袍。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美国波特兰的苏式园林“兰苏园”

功能性和精神内核,两者总是相互依存,同时又相互拖曳。

当人们身处在有电力系统、有排水系统、有换气系统、有电梯、有压力泵维持的自来水系统的现代高层建筑里的时候,就很难会记得中式建筑乃至中式园林中的那种精神内核。

因为环境变了,节奏变了,需求变了。这让今天的人又感到不满,人们经由这种不满的感觉,意识到“设计”是一种原本需要亲近自然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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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目前最有代表性的设计师、同时也是无印良品的艺术总监的原研哉,也曾体会到类似的感觉。

他在代表作《设计中的设计》一书中,提到,自己作为一名设计师,“在经过了严格的西化教育后还是领会到了日本设计中所蕴含的古典美学。假如日本的现代化进程不是以西化的方式来进行,而是从日本古代的传统文化中孕育出现代文化,也许真的会变成一个与现在的日本完全不同的国家。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原研哉受过严格的西方建筑学教育

他继续说,“在这个可能的世界里,不需要依靠明亮的西方现代文明的灯光,而是在阴暗中悄然展开一个日本式的设计世界。”

而让原研哉提出这样的感慨的,正是一本叫《阴翳礼赞》的书。

这本书的作者谷崎润一郎为原研哉这样的设计师提出了一个通往这个可能世界的路径。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这是最新修订版的《阴翳礼赞》(紫色版)
改正了之前若干版本的诸多错误
河北教育出版社2019年11月出版

谷崎润一郎并不是一位设计大师,他是日本近代的小说家,也是公认的唯美派文学的代表人物。

当然,提醒设计师原研哉有必要重读《阴翳礼赞》的,也不是一个文学家,而另一位日本著名的产品设计师深泽直人,想必很多人也很熟悉他。

设计师彼此推荐一个文学家的杂文作品,这其中是很有深意的。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日本文学家谷崎润一郎 

很巧,在读到原研哉《设计中的设计》之前,让笔者重新关注《阴翳礼赞》的,也是北京一所高校的美术专业的教师。

这位专业人士在他的微信朋友圈里分享了《阴翳礼赞》这本书,他除了提到自己读的是陈德文的译本外,还写到,“与其说谷崎润一郎是个文学家,不如说他是一个美学家,他真把日本的审美研究透了。”

而原研哉则直接说,“我们可以将这本书当成设计书来读。”也因为这本书,原研哉有意地开始从事一些“传达日本之美”的工作。

而比原研哉大了一辈的日本著名建筑设计师黑川雅之也在他的著作《日本的八个审美意识》里提到了《阴翳礼赞》对于阴暗的阐述,黑川雅之由阴暗引申到逆光,即建筑中的“逆光”实际上蕴含了“对光亮一边的向往”。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黑川雅之设计的茶道桌

那么,被黑川雅之和原研哉们推崇的这本书里,究竟讲了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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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翳礼赞》绝对不是一本正襟危坐、高深无比的书,它很像林语堂写杂文,不温不火,慢慢悠悠从家里的装修开始聊起。这种语感很像是一个人踞坐在茶桌旁、东一句西一句和你扯家常。但是,他的每一句你都会觉得说在点上——这种感觉会一直贯彻始终,锋芒不露。

在谈到日本的房屋装修开始遵循西方现代房屋装修的设计理念后,作者谷崎润一郎开始感怀起以前东方设计元素的合理之处。

他写道:“所谓美,常常是由生活实践发展起来的,被迫住在黑暗房子里的我们的祖先,不知何时在阴翳中发现了美,不久又为了增添美而利用阴翳……我们还在阳光难以照射的客厅外侧建筑土庇附着在廊缘上,进一步远避日光。庭院里反射过来的光线透过障子,静悄悄映进室内。我们厅堂美的要素就靠着这间接的微光。我们为了使得这种无力、静寂而虚幻的光线,悠然沁入厅堂的墙壁,特意涂抹成浅淡柔和的砂壁。库房、厨下、回廊等场所,使用发光的涂料,厅堂的墙壁几乎都是砂壁,很少使之发光。否则,那微弱光线所形成的阴柔之美就会消失。随处可见的无法捉摸的外光映照着昏暗的墙壁,艰难地保持着一点儿残余,我等便以这纤细的光明为乐。对于我们来说,这墙壁上的光明或晦暗强过任何装饰,看都看不够。”

这段话唯美得令人难忘,令人也寻找起自己人生中过往的一些记忆。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东方建筑采光并不好,但“随处可见的无法捉摸的外光映照着昏暗的墙壁,艰难地保持着一点儿残余”

比较东西方的设计思路的差异,自然不能回避中国的影响。谷崎润一郎认为,中国人喜欢器物的旧化,哪怕是使用锡制的餐具,也会“务必要求有时代标记而富于雅味者”。而中国人所爱的玉石,也是“那种经过几百年古老空气凝聚的石块,温润莹洁,深奥幽邃,魅力无限……这种玉石既没有红宝石、绿宝石那样的色彩,也没有金刚石那样的光辉,究竟爱的是什么呢?我们也弄不清楚。可是一看那浑厚蕴藉的肌理,就知道这是中国的玉石,想到悠久的中国文明的碎屑都积聚在这团浑厚的浊云之中,中国人酷好这样的色泽和物质,也就没有什么奇怪,可以理解了”。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悠久的中国文明的碎屑都积聚在这团浑厚的浊云之中”

书中内容就这样展开来,由居室的装修、厕所、笔纸、餐具这些日常生活不可绕过的事物开始,逐一比较它们在东西方的文化差异,娓娓道来,乃至最后谈及东方建筑采光上的阴暗所带来的玄妙的效果,进而赞颂东方女性置身于东方式的房舍里所具有的独特惊艳之美。

真本书中尤其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谈日本老式厕所的设计,尤其让我印象深刻。排便是人既隐私而又伴随每日的行为,排便场所就是无比重要的地方。中国的房舍向来不重视厕所,哪怕到了上世纪80年代开始设计建造的高层住宅,厕所和厨房,都是狭小不堪,毫无舒适可言。而《阴翳礼赞》中谈到日式厕所“必定远离堂屋,建筑在绿叶飘香、苔藓流芳的林荫深处”,真的让人向往。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必定远离堂屋,建筑在绿叶飘香、苔藓流芳的林荫深处”

其实《阴翳礼赞》这整本书并没有讲任何的设计方面的理论,也基本没有引入美学体系的思辨,只由生活琐事聊开来,或许有些许主观偏见,却带着一丝《尔雅》之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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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研哉结合《阴翳礼赞》这本并非设计专业的书,提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就是“设计是有原因的。”

原研哉们推荐《阴翳礼赞》,并不是他们反对全球化,设计师们当然明白“特意强调个别文化的独特性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他们也同样强调,任何一种文化中的设计和美学特质,也是有它自身的道理和意义的的。这也正是谷崎润一郎在书中所要表达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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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人并非理解不了阴翳之美——法国新浪潮导演让-皮埃尔·梅尔维尔的电影《武士》(Le Saimurai)就充分渲染了房间空间的黑暗,并通过这种晦暗塑造角色的内心世界

以中国建筑为例,我们前面也提到过,中式庭院建筑所讲究的庄重、对称、仪式感。但是,迁徙到南方的客家人却在与当地的社会和地理环境的激烈磨合中,设计出了更适合他们生存的圆形土楼建筑。

黑川雅之说过,“西方的(箱形)建筑应该是从洞穴形式开始的吧。除了自己,他人、外界,都会被视为是危险的存在,所以,建筑也就形成为一种防御型的造型。”他提到的防御造型的西方建筑,当然是欧洲中世纪的那些领主建筑,那些童话中看起来非常浪漫的城堡,其实就是更高层次的碉堡、碉楼——其实中国魏晋时的大动荡、大黑暗时期的各类坞堡、比如董卓建的郿坞也是为达到同一类功能而设计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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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设计师黑川雅之

土楼建筑的第一作用也是“防御”。它也有被设计成立方型的,但无论从防盗、通风、采光、族群住房的公平分配、传递信息等方面,圆楼都要优于方楼,而当你进入圆楼时,自然也会感到其中的美——这种美蕴含了中国建筑的集体感,但是又摒弃了中原建筑普遍的四合院式的空间布局,因为——“设计是有原因的”。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环境使人们改变了原本习惯的建筑设计思路,土楼是最明显的证据

回到《阴翳礼赞》这本书。书中包含着很多对设计细节上的着重观察(毕竟设计的重点就在细节之中),例如作者谈到漆器时说“漆器的肌理唯有黑、褐、红,这三种颜色是一重重‘黑暗’堆积出来的,可以看做是在包裹四围的黑暗中的必然产物。”

还比如谈到不同种类的纸张时,作者写道:“西洋纸的肌理有反光的情趣,奉书纸和唐纸的肌理柔和细密,犹如初雪霏微,将光线含吮其中,手感柔软,折叠无声。”谷崎润一郎不仅对有“阴翳”特点的事物和感触进行了详细描述,而且也写到了不少与“阴翳”类似的特性,如幽暗、混沌、古旧、 “岁月的风尘”等。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英国啊设计师Hugh Miller深受《阴翳礼赞》启发而设计的咖啡橱柜

但是另一方面,这本书又足够大气,向我推荐这本书的美术教师在评价这本书时说:“这本书没有矫情的小资情怀,没有形式大于感受的云山雾罩,没有毫无逻辑可循的凭空煽情。其实这本书我觉得是了解日本的一个文化切入点。这种独特的审美视角,情趣也只有日本人才有。”

我很赞同这种观点,我觉得《阴翳礼赞》的阅读价值超过我们所熟知的另一本关于日本文化的剖析著作《菊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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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忘记说,在广播里听过传奇故事后的那天晚上,我真的找到了一根蜡烛。在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灯后,我将它点燃,摆在桌上——我这么做只是希望我孩子的人生记忆中能有对于燃着的蜡烛的印象。我的孩子坐在餐桌前笑了笑,说:“还真是挺暗的啊。”

我提到这件和“设计”无关的话题,是因为今天,我又想起谷崎润一郎在《阴翳礼赞》一文中结尾的话:“我想,我们已经失去的阴翳的世界,至少要在文学的领域唤回来。使文学的殿堂庇檐更深,将过于明亮的空间塞进黑暗,剥去室内无用的装饰。不一定家家如此,哪怕先有一家也行。究竟如何呢?姑且先把电灯熄灭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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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书单 -

这是一本滋养了原研哉、隈研吾、黑川雅之和安藤忠雄的经典

《阴翳礼赞》
作者:谷崎润一郎
译者:陈德文
出版社:河北教育出版社
出版年: 2019-11

*文章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日本通立场

本文由 哪吒映画 授权 日本通 发表,版权属作者所有,未经许可,严禁通过任何形式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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